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历史演进和认知塑造

发布日期: 2025-04-13

历史上, “中国”一词最早出现在陕西宝鸡出土的西周青铜器何尊铭文:“宅兹中国”,有学者们推测这里的“中国”是指东都洛阳,其后古文中出现的“中国”泛指中原地区,例如《战国策》:“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”;再如《史记·武帝本纪》:“天下名山八,而三在蛮夷,五在中国”,太史公之所以是“大立法者”,就因为通过“一家之言”定义了历史和文化。

自汉代开始,以中原民族为主体的居民,开始有了的民族观念,我们的“汉族”就是来源于“汉”这个朝代,也是从汉朝起,人们开始把汉族建立的中原王朝称为“中国”,这就是正统,这就是名分,所以刘邦创“大汉”,中间王莽篡汉,被刘秀夺回来,曹魏篡汉,刘备继续以汉室正统自居建立蜀汉,诸葛丞相一生“鞠躬尽瘁”念念不完的就是光复汉室,再后来南匈奴刘渊又以汉室后裔自居,打司马家;再后来沙陀人刘知远称后汉,刘崇称北汉,到现在“汉人”也是中华文明的主体传承。

“中国”一词所指范围,随着时代的推移而经历了一个从小到大的扩展过程。两晋南北朝时,东晋和南朝虽然迁离了中原,但仍以“中国”自居,称北朝为“索虏”,称北魏为“魏虏”,从此“中国”的概念开始延伸,开始向指代整个政权发展。

西方对于国家历史的研究,主要有两大流派:政权视角和民族视角,分别以政治领土空间和主体民族作为研究的出发点,西方流派肯定不适合中国,因为中国历史具有与欧洲截然不同的独特性。首先中原政权是这个国家永恒的主体,不同朝代更替、国界变动对于“国家”的概念并无影响,同时关于民族,汉族文明序列明显高于周边少数民族,任何一个少数民族入主中原,“被汉化”都是一个前提,与欧洲纷繁复杂的民族关系也不可类比。

所以,当前对于“中国”最主流的研究,用的是“想象共同体”这一理论。

“想象共同体”这个理论最早是西方学者研究近代民族主义的兴起,但是它可以解答我国历史上关于国家观点的许多问题,意思是国家这概念,是古代精英阶层(奴隶主或士大夫阶层)共同想象构建出来的。比如,儒家讲“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”,这里的“治国”指的是诸侯国,肯定不能用来等同我们现在的国家概念;而“天下”,从地理意义和政权意义上讲就是现在的中国,但是古人彼时并不会意识到什么“中国”什么“国家”,而他们话语中的“天下”,就是一种想象共同体。

用“想象共同体”的理论可以解答许多民族主义无法解决的问题。如金宋对峙时期,金主完颜亮南侵之时,曾写下

“万里车书尽混同,江南岂有别疆封?

提兵百万西湖上,立马吴山第一峰”。

这首诗非常耐人寻味,首先我们可以看到,这位少数民族皇帝已经具备了相当的汉语水平,这首诗在帝王诗中绝对算得上上乘。“万里车书尽混同”说的就是少数民族汉化,女真族与汉族已经别无两样,他们丝毫不掩饰对异族文化的崇敬与认可,这在欧洲的众民族对立中是几不可见的。第二句更有趣,“江南岂有别疆封”就意味着女真皇帝认为他是“中国”的正统,是理应由北方统一南方的。毫无疑问,不管南朝军民是如何憎恨入侵的异族,这位少数民族领袖已经被纳入了“想象共同体”中,成为了古代朴素国家观念的践行者,女真族认为辽国和南宋已经腐朽不堪,并不能代表汉文明,所以你的杭州是窃据的,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东西。

我抢、我侵略,和我拿回自己配得上的东西,这在心理状态上是截然不同的,“想象共同体”有巨大的力量。

但随着时间的飞逝,地理大发现让整个世界链接在一起,当一个国家进入到国际世界,“国家”这一概念就变得明晰了起来。“中国”之名最早出现在外交文献上,来自于清政府与列强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,同样是少数民族政府来代表这个“中国”,来代表着这个越来越实体化的想象共同体。

清政府外交文书中使用“中国”一词,主要着眼于“中国”一词的字面含义:中央、中心、世界的中心国家,但西方人对“中国”一词的理解,只是表示一个特定的国家即China而已,从中央之国到“瓷器,体现出了中西方国家观的差异,欧洲人从来诸国分立,形形色色的国家见的多了;然而中国从始至终,都是一个大一统的“想象共同体”。

那么在当下的历史关口,中国作为“列强”之一,该如何用好“想象共同体”参与到新世界的秩序构建中呢?

这就是读史的意义,知己知彼,这一次规则制定决不能错过。

掌握定义权和解释权才是根本。

新时代下的瑚琏之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