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是需要“故事”的
发布日期: 2025-03-17
人类之所以走上食物链顶端,在于一次又一次突破可以协作的规模,这其中最重要没有之一是:信息对于大脑的塑造。
人类的祖先在进化中选择了突出大脑存储和利用信息,导致大脑还没发育完全就要出生,毫无生存能力的需要母亲全身心哺育相当长时间,牺牲生存优势保留大脑形态,那必然是有巨大的进化利益。
人是需要一整套故事来大规模协作、以及给自己提供社会关系中的意义。
古今中外,哪个族群能够借助“故事”凝聚更大的共识,哪个族群就能成为书写历史的赢家,很明显,到现在依然活跃的几大文明都是数千年来残酷淘汰赛的胜出者,比如我们中华民族从中原黄河流域、就是河南山西南部这么一点地方慢慢发展,用几千年的时间,有了如今的疆域,曾经的炎帝、黄帝、蚩尤、商人、周人、秦人、赵人、楚人、汉人、匈奴、鲜卑、乌桓、突厥、女真等等,如今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分子,把普通话当做统一官方语言,把共同的历史传承、精神源泉当做共享的文化财富。
在我看来,我们国家如今做的最成功的就是:一、推广普通话;二、基建狂魔连通雪域高原沙漠草原。
只要充分连通,就能形成充分共识。
如今的世界秩序源于西方文明开启的大航海,从亨廷顿的文明论角度看,地理大发现也等同于文明大发现,最开始是赚取巨额商业利润驱动一个又一个冒险家开拓,在文明之间相互接触的时候,不同文明都心怀对未知的恐惧,小心翼翼的接触,然后伴随着相互了解采取最有利于自己的举措。
比如“感恩节”事件,维护西方文明的说:伟大的探索者被同样伟大的印第安人救,只可惜罪恶的病毒造成了印第安人大面积的死亡,西方人为了纪念,专门设置了“感恩节”;攻击西方文明的说:无耻的殖民者在伟大的印第安人救命之后,却恩将仇报展开了对恩人忘恩负义的屠杀,还寡廉鲜耻、无比虚伪的搞个“感恩节”欺世盗名。
这是两种叙事,各有信徒,我们从物种进化的角度看待,更接近真相的是:不同文明接触,在渡过了最初的了解之后,清晰的认知到了差异或者说差距,双方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,就像我们的寓言“黔之驴”,兽王老虎和驴都不认识彼此,所以双方都小心翼翼、保持起码的距离(尊重),一旦双方意识到巨大的实力差距后,驴难逃被捕食的下场,读“黔之驴”这个寓言时,几乎所有人都把驴当做反面,还有“黔驴技穷”的成语,同样的事情,为什么发生在两种文明之间,就会有多种看法呢?
其实这世间一直都是如此啊,不过丛林法则、成王败寇罢了。
在地理大发现的过程中,西方文明也开始系统性地、有比较地重新审视自己的文明,并建立了以西方文明为主观视角的文明体系,建立了一种全新的人文世界的想象。
这种新的想象,除了建立了西方人睥睨天下的文明优越感,更尝试在理论上论证文明与野蛮。
这种一边行动一边构建理论的打法是我认为西方人最厉害的地方,也是我们最应该系统学习的,杀人还要诛心,我忘恩负义干死你,还要对着累累尸骨论证你为什么应该被干死。
在人类历史上,任何一个文明都在用自身的话语权定义着一件事:什么是文明、什么是野蛮。
在古代中国、古代罗马,都曾流行着“华夷之辨”、“文野之辨”之类的观念,但近代的西方文明不同,古典的文野之辨,文明一方对于野蛮一方,除了要“怀柔远人”“边境晏安”之外,基本别无所求,更恨不得以长城永久隔限其往来(中国和古罗马都曾修建过长城)。
而近代的西方文明发展出成体系的理论,并在这套理论的指导下对于被他们认定的野蛮一方要入侵、统治、剥夺:殖民主义者、资产阶级创造的新世界,是一个伟大光明的利益世界,所有人都要按照一个西方定义的文明规则行动。
与文明相对,“野蛮”成为了资本主义扩张全球的阻碍,这些阻碍必须被清除,而且是高举“文明”大旗堂而皇之的扫灭,因为理论赋予“文明者”的责任和权利。
西方文明,由于其生产力上的一些不可否认的先进性,在近代对世界其他地区进行入侵、干预、改造,便自己赋予自己合理性,理论洗脑把这种合理性让当时的野蛮一方所认可和接受,比如我们的西学思潮和日本的脱亚入欧,你可以在知识分子群体中普遍看到称八国联军为“正义之师”,义和团运动是“刁民闹事”。
理论叙事的真正厉害之处,人类就是需要“故事”的。
新时代下的瑚琏之器